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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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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

今晚的月色很皎潔,清涼灑在周郢臉上,配上這般的艷色遍山花開。

也不知坐了多久腿都在發麻,床上的人還在安靜睡著。

孟君言輕聲走了進來示意周郢該出去了。

周郢想在待會。

孟君言瞇眼表示你剛剛不是這麽說的。

周郢不理,孟君言將上前手臂便被人抓著。

你看,能治住周郢的永遠有一個孟央央。

樓下客廳孟君言斥道周郢不講信用。

周郢看著月色,心裏不知道是麻還是痛。這樣的感覺讓他喘不過氣。

“你到底是恨還是愛。”

“給個準話。”

若愛又怎麽會鬧到這般地步,若是恨又怎麽會有自食苦果。

“是央央不肯。”

眼眸潮濕,周郢的心裏空了一塊。

又酸又麻,周郢發現玻璃的手隱隱發顫。

“那幾年我是怎麽過得又是怎麽回到她身邊的,你不是清楚嗎?”

網上視頻炒作青田周家舊事,發酵了些許日子。央央刷到,心底的酸澀無限搖溢。

雖然嘴上不說可孟君言看在眼裏疼在心裏,“那個混蛋最近還聯系麽。”

央央思慮一會,似是要把什麽東西翻出來一般:“他問我最近好麽。”

“我說很好。”

“那時候是我不懂事跑到家裏去鬧,卓阿姨把我請進去給我擦汗帶我去看了後竹林小閣樓上的文件照片,字字溝壑,滿墻數不清的藏物,每一件,每一筆。”

“它都需要有人獻祭。”

“所以我選擇一個不那麽辛苦的方式結束。”

“或許對他而言,亦是成全。”

話音刺耳,孟君言難以呼吸。

她是他的妹妹,緣深似海。兄妹心連,孟君言眸子一深似乎也嘗盡了苦。

可是他後來發現,那個周家千挑萬選費了心血帶了無限耀眼的小少爺似乎過得沒有想象中那麽好。甚至說是淒涼。

手腕上的傷疤還沒有退凈,孟君言想一別再見的時候,周郢身上竟然沒有一絲人氣。

他或許稍稍原諒了他些。

因為他明白,所以才成全。

周郢是那個被選中的賭註,他沒有被跳開的權利。他走向央央的每一步都帶著血痕,用著最溫暖的手將央央的雙眼輕輕捂著,怕她嚇著,更怕她退怯。

“大學三年級,央央病了一次。是母親帶她去的,她開心壞了。”

“後來母親不知從哪弄得偏方讓她喝下,央央知道後果可是她還是喝下了,病情加重滿了家裏三天,是我主動發現的。”

“央央的心裏軟軟的,她很懂事,很通透。讓我不用告知家裏,我應下了。”

“從小她的事我管的很少,直到後來我發現她病了。是心病。”

“那年冬天她扶著把手一步一步上著臺階,我突然才覺得央央的背影竟然已經碎成好幾塊。”

“她笑著和我說,哥,我沒事。”

“她在日記裏寫道,如果可以我只想活到五十歲,然後去有風的地方死在海裏。”

孟君言從來不知道掌心裏的妹妹是如此的絕望。

“你還不知道央央的事吧。”孟君言看著不敢睜眼的男人。

“或許你知道了,也就明白央央為什麽不肯了。”

兩個男人紅了眼,背對影子。心中的花敗成了灰燼,細細消磨著傷口。

他和央央都不是幸運的孩子,所以或許是天意,他們竟然湊到了一塊。

“我從來都不知道這些。”

從相識的學校到如今,孟家從來都不是可以隨意讓人翻動隱規的。

“是你把她拽到身後,我夠不著你又放出誘餌。我為了她,為了她在乎的人。你知道我一定會妥協的。”

“我也不願去細想,你是她的哥哥,我允許你在我的範圍橫跳,君怡的項目出事我擔保,你想要生物科技的項目我給,你融了兩百億的項目當玩本錢我出。四年前你反水聯手老爺子把我弄回了青田,卸了我在南城的力,收購銀泰控股旗下我所有的股份,我給了。”

“你以為你是在對央央好,為了央央墊資本。好,我給了,我給了我所有能給的。只因為你是央央唯一的親人。”

“你說央央知道這些麽。”

“她那麽聰明,冰雪幹凈般的心,怎麽會不知道。”

“她那麽點小小心思被你玩在手心裏,若是真心,孟家如今也不會是鐵通一塊的將她圈在牢裏。”

七月初暑,孟家有女名央央。生的乖巧惹人憐,唯獨六親淺薄,算卦讓她居觀中五歲,六歲時逢青城山偶遇周家舉家祭祀,周城一尊之下身旁站了一個六歲的男娃看著右側方紅柱旁的小團子,正是孟央央。

正如今夜周郢擡眼看見了一身素白紅了眼眶的央央。

-

“周郢,相愛很簡單,但在一起很難。”

央央妥協將人留下。

頂樓的風光拆為兩層,套房的屋頂是個透明的花房。央央身上蓋了毯子,“我無聊的時候確實想過和你糾纏一番也不算浪費時間,那時候我們初相見,我也真的沒有想到會在那樣情況下遇到你,所有的反應也是真的。”

“周郢,我是真的想過給你和我自己一個機會,不算認真,也稱不上玩鬧。”

世事無常,周郢手心裏抓了一根隨時飛走的線,若即若離。

反覆傷害和試探,彼此都用錯了方式。

孟央央沒有辦法回應的是承諾。她心思活絡,這麽多年惹上情債的也就一個周郢,然後給她帶去了一個接著一個的麻煩。

愛太深或太淺有時候都是一種麻煩。

周郢苦苦追纏,癡癡付出和無盡的等待終於在這一個夜晚得到了一分缺口。

接下來也不知怎麽的,周郢便是套房的常客。霍清明時常準備著起居便看見人把周郢引了進來:“央央小姐還沒起,先生稍坐。”

霍清明不得不打招呼:“早。”

“早。”

“她離起床時間還有一個半小時呢,要不要先過來吃點?”

霍清明聽到孟君言說周郢最近會常來也沒說是這麽個每天八點準時報道啊。

霍清明抹了個果茶醬,“不嫌累啊。”

周郢環視了一周也沒瞧見個什麽:“怎麽突然跑到這來了。”

上次一面兩人也沒說上幾句。

霍清明咬了一口,吞下:“也沒什麽,受人之托。”

周郢嗯了一聲也不在多問。

受誰的托,拿哪頭的巧。能夠坐下毫無波瀾坐下吃上一口都只是平常。

“她看上去溫溫和和有些事比你還挑,也不說不滿只是不選擇。有時候真覺得被她無形的鄙視了一把,還是不能反駁回去的那種。”

霍清明低著頭整理案上的文件。他很忙,霍氏、醫療室、實驗室、孟央央的所有檢查報告,實驗體樣本比照資料都需要他親自過目一遍。

幾疊文書壘成了十分厚,有點不爽:“聽說你這把周圍一圈都打了一遍啊,老爺子沒說上一說?”

周郢不搭理,霍清明刺他:“也對,太子終究要上位,不打一圈怎麽顯示實力安排自己人。”

“就是不知道這背後的心敢不敢放下。”

霍清明人前五六做派雅雅一片祥和,遇上舊人多少裝不下去。

周郢擡腕瞧表,右手邊遞出一空杯:“咖啡,謝謝。”

“昨晚沒睡吧。”

“也對,天天跟這晃悠看得到吃不到不難受死才怪。”

霍清明見周郢不理愈發嘴欠,正好被下來的林池怡聽著。坐到桌前招呼一聲拿起桌上十分厚的文件,“拿到言總小房裏去,辦公有辦公的地方。”

“言總的小房上了鎖,我拿去樓上會議室吧。”

“那辛苦霍總管了。”林池怡瞇著眼笑嘻嘻,“央央今天要在去趟實驗室,大概是十點半,還請辛苦你一下把這今早五點送過來的資料簽覆一下。”

孟君言回了京城,實驗室總有幾方負責人過來盯著。霍清明也是幾頭顧著今早三點才睡下,不動聲色嘆了口氣:“換成了下午兩點,實驗室裏的老師們也需要休息。”

霍清明說這話的時候格外體貼,就是不知道是誰排的工作讓人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

周郢難得嘖了一聲當表態。

林池怡喝了口果汁,似乎是轉移了目標:“天天過來,公司不忙啦。”

“我去房間陪陪央央。”

話一出口周郢便撤出了此地。

他們這一圈裏要說誰能為央央當回嘴替掃滿全場的也就屬林池怡了。

周郢悄聲開了門。

屋內是靜水幽沈的見不到一絲亮。側眸一望周郢近乎什麽也看不到,手心裏悄悄沁出了汗。

他本能的害怕,可是守候已經是他骨子裏的習慣。閣樓裏的那些年那些數不盡的瓷器碎片器械殘汙血水都把他打碎重塑了。

他不知道這樣的一個周郢,央央是否接受。

動靜希叟,近乎平靜的床面起了波瀾,嗓音略帶著嘶啞,“你又偷偷進來。”

是竊喜亦是默認。

周郢輕嗯了一聲,連動作都帶上了幾分溫柔。

“你別動,小霍開燈。”

央央床上一趟,所有動靜全部語音。

燈亮起兩人都下意識合上眼,周郢卻腳步沒停坐到了床邊:“早上好,央央。”

央央下意識皺了眉:“你要不要太誇張。”

太溫柔的周郢她不習慣。

周郢氣笑了。這份溫柔除了對她任何都少有,無奈把人撈起來順了頭發:“不習慣是吧。”

央央回抱住他的腰肢嘟囔著:“對啊。你老是用那種掐出水的眼神看我我會以為你做了什麽虧心事嘞。”

虧不虧不知道但心事是一定有,他們之間在虧也說不清了。

周郢緊緊貼在頸側,他甚至聽到了她的心跳聲,順著脈動流到心臟,“你的心跳的好快。”

央央:“因為你在我身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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